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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市新节庆,如何成为“泼天富贵”?

(来源:网站编辑 2024-02-05 03:41)
文章正文

目 录

1. 新节庆,激活市民「认同感」

2. 新节庆的2大基本原则

3. 音乐节背后的成功动力

4. 美食节的城市振兴作用

5. 新节庆需要城市新视角

作者 | 1/6图片工作室

再过几天就是大年三十了,提前祝大家新春快乐!

从元旦开始,全国各城市就铆足了劲,准备了丰富的节庆活动,今年的春节必定红红火火。另外,今年起联合国也要跟咱们一起过节了(78届联合国大会,将春节确定为联合国假日),希望能把发红包的传统发扬光大。

▼ 图注:上海豫园的新春气氛 | 摄影@李莉

▼ 图注:近期爆火的哈尔滨冰雪大世界

不过,今天我们并非要聊传统节庆,而是城市创造的「新节庆」们。

艺术节、文化节、旅游节、影视节……近些年,各城市在传统节日之外,又创造了众多新节庆。但这些新节庆,大多没达到设想的效果,投入不断增加而影响逐年递减;好不容易成为了「爆款」,热度一过,然后就没有然后了。

▼ 图注:城市里的各种创新性节日层出不穷

国家层面的新节庆推广,很多也难达预期。例如,2011年国务院常务会议通过决议,将《徐霞客游记》开篇日5月19日,定为「中国旅游日」。每年的中国旅游日期间,各城市都会举办相关主题活动,十多年过去了,中国旅游日还未成为众所周知的全民节日。

是什么阻碍了新节庆的发展?是缺少特色品牌?是不够新奇?是渠道没做好?还是竞争对手太多?

从新节庆们的视角出发,这些因素都是问题;如果跳出节庆本身,升维到城市发展视角来审视,这些都不是关键,最主要还是市民的「认同感」不足。

本文也将沿着城市发展的脉络,探寻新节庆如何获得市民的「认同感」,如何作用于城市发展需求。

01

新节庆,激活市民「认同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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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先要强调,城市活动并不等于城市节庆,但活动要想成为城市节庆,必须基于市民对城市的持续「认同感」。这种认同感来自于城市内部,至于「外人」认不认同,是次要的。

▼ 图注:新节庆起到市民对城市「认同感」重塑的作用

下面借助2个案例说明一下什么是市民的「认同感」。

1. 村超的「认同感」

2023年,贵州榕江县举办的「村超」(榕江县和美乡村足球超级联赛),可谓是新节庆的典范:活动期间(5月至7月末),累计接待游客超过251万,旅游综合收入达28.39亿元。

村超的成功,有人说是「击中」了大众的情绪需求——一场村超的比赛,观众能达到5万人,远远超过2023年中超首轮8个主场比赛,平均2.4万人的数量;

尽管参赛球员都是「业余」的,有村民、教师、司机、学生、木匠、摊贩、屠宰场师傅等等,奖品也只是本地小黄牛、猪、羊、鹅,甚至猪蹄,但是倒挂金钩、凌空飞射、40米任意球射门、零角度破门等精彩场面一个都不少,让人恍惚感觉来到了欧冠赛现场。

▼ 图注:贵州榕江县举办的「村超」(来源:图虫创意)

也有人说,是榕江侗、苗、汉、水、瑶、布依、壮、土家等28个民族,展现出的从服饰到小吃,从风土到人情的地域特色,让他成为网红。这些分析都没错,但是以「外人」视角的观察,是结果,并不是动因。

▼ 图注:榕江卷粉跟随村超的破圈,成为「名吃」(来源:图虫创意)

从榕江自身的视角出发,村超本质是基于全民的认同感。

榕江对足球的热爱,并非空降。上世纪40年代,广西大学迁到榕江,学生们经常踢足球,当地人慢慢开始跟着踢。到了20世纪80年代,榕江的机关、企事业单位、村寨之间举办足球比赛成为家常便饭。

现在,榕江县级特色足球学校41所,全国青少年足球特色学校14所,足球场25个(免费开放),只有38.5万人(户籍人口)的榕江,有5万多人会踢球,相当于每7个人里就有1个会踢球。也就是说,踢球不分民族,早已是全民默认的社交方式、日常生活。

▼ 图注:榕江县有多达25个免费开放的足球场(来源:图虫创意)

最早的村超,是在2023年1月24日举办,由三宝侗寨村民你100元,我50元,以「众筹」形式举办的大联欢式比赛。随后5月份开始的大赛,是对这一节庆形式的确立和推广。

在县城常住人口不断下降的情况下(2004至2022年,减少3.8万人,为29.4万人),没有什么比「自嗨」的村超,更能加强全民对榕江的认同。

2. 城市化,更需要市民的认同

从国际上的城市发展规律来看,城市化会伴随着「新市民」涌入城市,只是新市民很难融入城市,缺乏对城市的「共同记忆」,没有认同感就很容易「跳城」,去更好的地区发展。

因此,城市们开始「发明」新节庆,以塑造大众对城市的认同感。

例如,布里斯托尔是英国M4科技走廊上的枢纽城市,被评选为「英国最智慧的城市」「欧洲绿色之都」(2015年)。

▼ 图注:布里斯托尔城市风貌

要知道,布里斯托尔曾经以航运、制造业为主,在城市化过程中,特别是产业向服务业升级过程中,吸引了大量的新市民。布里斯托尔对他们来说,更多的意义是「工作机会」,他们很容易沿着M4走廊迁往伦敦、雷丁、加的夫等城市,寻找更好的工作。

▼ 图注:1980-1990年代,布里斯托尔成为M4走廊上人口流失最多的城市

为了塑造市民对城市的认同,布里斯托尔以英国民众熟悉的「海洋」为主题,于1996年,在大规模更新后,在没有人气的港区举办了「第一届国际海洋节」,来自2个国家的船只参加,进行了一系列的水上活动。

严格意义上讲,这应该算是第二届,因为早在1971年,市民为表达对码头拆除计划的不满,自发组织了一次为期3天的海洋主题文化活动。

▼ 图注:布里斯托尔的「新节庆」:国际海洋节(来源:网络共享平台)

如今的海洋节,它更像一个流行文化大熔炉:包含音乐节、帐篷节、话剧节、美食节、马戏节等板块内容,核心是吸引全民参与,展示城市的包容性,创造共同的城市记忆。海洋节已成为英国最有代表性的城市节庆之一,吸引来自全球的游客参与。

▼ 图注:国际海洋节内容多元,吸引不同喜好的市民参与(来源:网络共享平台)

小结一下,如果说传统节庆是全国民众的共同记忆,那么城市新节庆,就是城市主动创造的老市民与新市民对于城市的共同记忆。

02

新节庆的2大基本原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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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节庆要想获得市民认同感,并成为 「常红」,必须具备以下2大原则:

1. 可重复的实践活动

新节庆不能只有抽象的口号,必须是一种能落地,人人能参与的实践活动,而且这种活动不能是一次性的,必须是可重复的,只有这样才能让「活动」转化成为城市固定的节庆。

很多城市的新节庆,与市民的关系比较弱,且主要由商业机构主导,商业的「逐利而行」无可厚非,这会造成很多节庆成为一次性活动,难以在城市扎根。

比如各类「XX音乐节」「XX艺术节」,主导这些活动的商业机构,是各城市争夺的「香饽饽」,随之而来的是商业品牌价值的提升,这些活动常常是「今年在你家,明年去我家」,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。

此外,大众对某一商演品牌有认同感,并不代表对举办的城市会有同样的认同感。

▼ 图注:很多城市的音乐节能否持续举办,充满不确定

2. 具有自下而上的动力

新节庆要具有自下而上的推动力,也就是说,新节庆对于市民来讲是「与我有关」的,这样才能具备「可重复的实践活动」属性。

像前文提到的榕江村超,布里斯托尔的海洋节,都有很好的市民基础,不管「外人」参不参与,他们自己都能「很嗨」地举办。再比如1980年,欧洲曾经的汉萨同盟共同组织了「汉萨城市联盟」,涵盖了16个国家的190个城市,这些城市会举办「国际汉萨日」。

▼ 图注:汉萨城市联盟中的几个重要节点城市

在众多城市的国际汉萨日中,挪威的卑尔根是最为出彩的城市之一。这不仅是因为卑尔根曾是老汉萨同盟中的贸易枢纽,保留了大量的历史遗迹,有良好的大众认知基础;

更是因为「青年汉萨」项目,通过年轻人喜爱的绘画、音乐、舞蹈等方式,让汉萨文化与他们的兴趣相融合,让汉萨文化可展示、可重复。

卑尔根国际汉萨日期间,很多年轻人自发组织的活动,虽然表演水平参差不齐,阵形也松松垮垮,却丝毫不耽误他们参与的热情。

▼ 图注:国际汉萨日期间,卑尔根年轻人自发组织的活动

小结一下,「常红」的城市新节庆必须是一种具体的实践活动,而且可以重复;新节庆的活力,来自大众的自驱力。

说完了大的原则,我们再借助2个案例,看一下城市新节庆如何作用于城市发展。

03

音乐节背后的成功动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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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,国内很多城市大力发展音乐节。据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统计,仅2023年上半年,全国举办的大型演唱会、音乐节演出达506场,票房收入24.97亿元,观众人数550.10万人次,远超2019年水平。

音乐节,无疑瞄准的是年轻人群体,但随着音乐节变得「日常化」,年轻人开始出现「演唱会疲劳」,除了一些头部歌手的演出,部分演唱会甚至出现了「一折甩卖」。

据每日经济新闻报道——2023年10月之前的演唱会项目基本都是稳赚,但最后两个月,部分项目开始亏损。业内人士预测,2024年的演出市场,只有部分热门歌手,可能还会积蓄消费动力,更多的中尾部艺人将会遇冷。

▼ 图注:音乐节已成为城市吸引年轻人的标准动作

也就是说,在今年各城市音乐节竞争更加激烈的同时,部分城市音乐节的吸引力将会下降。

如果音乐节只是城市众多活动中的一个品类,甚至有些城市只需要它的流量作用,那么影响并不大。但如果音乐节是城市全力打造的拳头节庆,寄托了全城人的期望,那就另当别论。

按照前文的观点,新音乐节的最后赢家,将是那些对音乐具备全民共识、全民参与要素的城市,美国田纳西州的纳什维尔市是其中的佼佼者。

1. 从粉丝走向大众

美国有很多主打音乐品牌的城市,如孟菲斯是「蓝调之都」,新奥尔良是「爵士乐发源地」,芝加哥布鲁斯已成为一种经典流派,纳什维尔则是「乡村音乐中心」。

纳什维尔听起来有些陌生,他却是众多歌手成名的故乡,如猫王曾在这里录制了第一张专辑,现在火遍全球的「霉霉」泰勒·斯威夫特,也是在这里成长、成名的。

▼ 图注:纳什维尔的音乐街,是众多歌手的「成名之地」(来源:全景网)

纳什维尔也是美国第二大音乐「制作中心」(仅次于纽约),拥有150多家录音室,5000多名职业音乐家,相关岗位达56,000个,音乐每年平均产值约100亿美元。

纳什维尔也诞生了众多的乐器品牌,如吉普森公司是全球知名的吉他公司之一,也是全球第一个推出实心电吉他(1952年)的公司,它的电吉他已成为众多摇滚乐队的标配。

可以说,音乐产业已成为纳什维尔的一大经济支柱,乡村音乐文化早已是全民共识。

▼ 图注:纳什维尔的吉普森Les Paul吉他系列,是迄今为止最受欢迎的电吉他之一(来源:网络共享平台)

CMA音乐节(Country Music Association)是纳什维尔的品牌节庆,每年6月,来自全球的数十万歌迷会涌入该市。

不过,CMA音乐节是2004年才创立的「新音乐节」,按理来说,无论是音乐产业优势,还是广大的受众基础,城市理应很早就有标志性的音乐节,但为何出现得这么晚呢?

这与美国音乐产业发展变化有着密切关系,甚至可以说是音乐产业转型的缩影。

▼ 图注:纳什维尔的品牌节庆——CMA音乐节(来源:网络共享平台)

▍从卖唱片到卖演出

卖唱片的粉丝博览会:

在互联网进入音乐行业之前,美国的音乐产业主要收入来自卖唱片,大部分音乐人的收入来自唱片的销量,开演唱会普遍是提升唱片销量的「销售手段」。

因此,演唱会的门票维持在比较低的价格(1981年平均票价为12美元),用演唱会积攒的人气,提升专辑的销量。1999年,全球唱片行业的收入达到最高峰,布兰妮的一张专辑,光在美国就卖了1400万张。

在此背景下,纳什维尔早在CMA音乐节之前的1970年代,就有过固定的音乐聚会——粉丝博览会(1972–2003)。看名字你也能猜到,这是一个各唱片公司乐手与粉丝见面的唱片签售「展销会」。

▼ 图注:博览会上,签售专辑的Trick Pony乐队(来源:网络共享平台)

著名乡村音乐家加思·布鲁克斯,在自己的展位创造了连续签名23小时零10分钟的博览会纪录(1996年)。博览会上也有娱乐性的助兴表演,但有组织的现场音乐演出直到2001年才出现,而且是由唱片公司主导。

卖演出的CMA音乐节:

进入新千年,互联网入侵音乐行业,随着「分享功能」的爆发式流行,实体唱片进入了长达十几年的大衰退。正如著名歌手大卫·鲍伊所言:「音乐这东西将变得像自来水或电一样方便可用,巡演可能会是音乐人唯一还能带有个人特色的东西。」

没错,互联网的出现,改变了音乐行业的盈利方式,演唱会「翻身」成为盈利主体,唱片、单曲则成为了圈粉的主要方式。

▼ 图注:2013年CMA音乐节,泰勒·斯威夫特的演出(来源:网络共享平台)

如同艾伦·克鲁格在《摇滚吧,经济学》中所记录的——2017年,美国48位艺人的巡演,挣到自己全年绝大部分收入,平均约占80%,唱片占15%,版税只占5%。例如,2017年著名U2乐队收入约5400万美元,这其中巡演收入占96%。

另一方面,从1981年到2018年,演唱会的平均票价上涨了400%以上,远远高于总体消费物价指数160%的涨幅。门票变贵了,也阻拦不了人们观看演出的热情,北美夏季,平均每周会有300多万人去看现场演出。

▼ 图注:CMA音乐节现场(来源:网络共享平台)

对纳什维尔来说,音乐产业结构的变化,不只是粉丝博览会能不能持续的事,而是城市整个音乐制作行业生存的问题。

更糟糕的是,美国的音乐制作行业开始向纽约、洛杉矶等大城市聚集,对这些大城市来说有音乐制作更好,没有对城市发展影响也不大,毕竟这些大城市依仗的是多维度、多元化的发展。但对纳什维尔来说,这将是城市一大支柱产业的陷落,会面临大规模的失业。

纳什维尔的音乐行业早已感受到了「寒意」,从业者开始自救。如建立独立音乐场所联盟MVA,城市的15个独立音乐场所,为城市音乐人,特别是那些独立音乐人提供现场演出机会,填补他们不断下滑的收入。

▼ 图注:独立音乐场所内的现场音乐表演(来源:网络共享平台)

在此背景下,纳什维尔决定重塑乡村音乐品牌,锚固自身在音乐产业中的地位,让城市成为音乐巡演的必到之处,而2004年开始的CMA音乐节就是起点。

2. 城市即音乐节舞台

CMA音乐节以城市为舞台,而不是限制在几个卖票的大型场馆内,城市各个公共空间转化为演出场所,如滨河公园、星光大道公园、百老汇街道等等。

▼ 图注:城市各类公共空间成为CMA音乐节的舞台(来源:网络共享平台)

4天内,大大小小的音乐演出超过400场,参与表演的不只有职业歌手,还有家庭乐队、学校乐队等「业余选手」。

纳什维尔还推出了乡村音乐演唱主题的观光大巴(乐手车上表演),以及杰克逊将军号游船为舞台的水上现场演出,总之节庆期间纳什维尔成为妥妥的「音乐之城」。

此前,粉丝博览会的最高参会人数为2.5万人(2000年);而CMA音乐节到2011年,参与人数就已超过25万,他们来自41个不同的国家。

CMA音乐节的成功,也促使原本仅限于业内交流的美国音乐节(创立于2000年),从2008年开始,成为接棒CMA的秋季音乐季,纳什维尔成为「演唱会之城」,对产业和人才形成了持续的吸引力。

▼ 图注:CMA音乐节上「业余」乐队的演出(来源:网络共享平台)

当然,音乐节只是城市音乐品牌重塑的开始,政府成立了音乐委员会,主要负责面向音乐公司、音乐协会,以及相关的律所、活动组织企业,推出更为实际的低租金、降税率等措施,吸引他们来到城市。

面向从业者,除了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,城市还建设了面向音乐人的廉租房,尽可能的留住他们。

到2019年,美国音乐行业「区位熵数」(产业聚集度及就业岗位密度)排名中,纳什维尔以6.11分夺冠,遥遥领先于第2名的纽约(1.37分),第3名的奥斯汀(1.13分)。

▼ 图注:2019年美国音乐行业「区位熵数」排名

或许大家会觉得,像这类拥有音乐产业基础、乐器制造业的城市还是少数,真想把音乐做成城市品牌的更少,有没有更大众化、门槛更低、更好操作的新节庆呢?

那就是人人都爱的美食节了。

04

美食节的城市振兴作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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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特色美食,美食街也已成为各个城市的标配,美食还助力很多城市成功「破圈」,如淄博的「烧烤三件套」。

美食更是拉动城市消费力的利器,去年7月,国家发展改革委发布的《关于恢复和扩大消费措施》通知中,大力支持各地举办美食节,打造特色美食街区,促进城市快速恢复消费活力。

▼ 图注:淄博烧烤

美食节,无疑是就是城市促进消费与打造品牌的「集大成者」。在品牌联盟发布的《2023中国节庆品牌100强》中,有众多城市美食节入榜,例如广州国际美食节、重庆美食文化节、盱眙国际龙虾节等等。

不过,在全国数不胜数的美食节中,特别是对于众多的中小城市来说,想要胜出,谈何容易。

日本的做法是组建城市美食节联盟,避免「内卷化」的竞争,形成合力,也就是B级美食大奖赛(B-1グランプリ)。

▼ 图注:人口只有53万的姬路市,举办的B级美食大奖赛吸引了超过80万游客(来源:网络共享平台)

1. 报团取暖的B级美食节

什么是B级美食呢?它是指不使用高级食材,制作好吃又便宜的大众化美食。

B级美食大奖赛开始于2006年,虽然叫大奖赛,但却是日本61座城市(至2019年)联合起来的城市美食节联盟。不过话又说回来,举办美食节几乎没什么门槛,这些城市为何要联合举办呢?

▼ 图注:B级美食大奖赛针对的是大众化美食(来源:网络共享平台)

众所周知,日本老龄少子化严重,2008年后人口正式进入负增长。而且人口,特别是年轻人在加速向东京、大阪、名古屋3大都市圈聚集(2019年,日本近一半人口居住在三大都市圈)。

这也意味着,三大都市圈人口增长的背后,是众多中小城市的人口净流出,以及伴生的城市衰退。

就如《负动产时代》(朝日新闻著)一书的观点——城市人口的流失,导致日本涌现出大量「所有人不明土地」(无人继承的土地资产),2016年总面积约410万公顷,比整个九州岛还要大;到2040年,其总面积将会达到720万公顷,也就是接近北海道的面积。

日本不仅人口在走向老龄化,那些城市内衰败的房子也在走向老龄化——从旧房变危房,最后成为一堆无人认领的建筑垃圾,成为全社会的负担。

▼ 图注:很多人口负增长的城市,废校改造成为热题

没错,B级美食大奖赛联盟内的大多数城市,就是这一背景下的「直接受害者」,像主办第一届B级美食大奖赛的青森县八户市,2000-2005年人口增长率为-3.0%,人口持续净流出。

缺少人力、财力的状况下,只有抱团发展,相互借力才是最优解,B级美食振兴地区团体联盟因此成立。联盟希望借助美食节展现出这些城市的特色,提高他们的知名度,借助美食吸引游客,振兴当地经济。

▼ 图注:举办第一届大奖赛的八户市,曾以造船、航运为主,现在主要依赖旅游业(来源:网络共享平台)

每届B级美食大奖赛,会有超过40万人来到这些「默默无闻」的主办城市,而在比赛中获奖的B级美食城市,会「一战成名」,从而获得持续经济发展动力。因此,B级美食大奖赛又被称为「日本最大的城镇复兴活动」。

以富士宫市为例,其富士宫炒面连续获得第一届、第二届B级美食大奖赛冠军,当年(2006年)就有大量的「食客」慕名而来,为这个人口只有12.5万的小城带来217亿日元收益,6年后,这个收益扩大到664亿日元,长尾效应非常长。

▼ 图注:连获两届B级美食大奖赛冠军的富士宫炒面(来源:网络共享平台)

B级美食大奖赛,是如何带动这些城市成为「常红」的呢?

2. 美食节的持续机制

B级美食大奖赛每年由不同的城市承办(2011年,加入其他城市分赛场制),其他联盟城市会派出代表团参赛。

代表团带来的不只有各地美食,还有各自城市的文化展示,如各地食物为原型的城市吉祥物、代表城市文化的表演等等。等于参赛城市借着美食节的机会,在主办城市的游客中疯狂「种草」,实现共赢。

▼ 图注:B级美食大奖赛中的参赛城市吉祥物,以及参赛城市文化展示(来源:网络共享平台)

美食的评选,由大众决定,过程富有仪式感、参与感——大众获得一双投票筷子(相当于两票),获得的筷子总重量,最重的团体获胜。每届大奖赛,会决出前10名最受欢迎的B级美食,并为前三名分别颁发金筷子、银筷子、铜筷子奖杯。

▼ 图注:2016年,获得「金筷子」的明石市玉子烧(来源:网络共享平台)

为保证B级美食大赛不是「昙花一现」,以及能利好于参赛城市,持续助力城市群的复兴,联盟建立了系统化的落地实施措施。概括可分为4步——

第一步,统一使用「B-1 Grand Prix」品牌。与地方政府、专利局等相关部门合作,建立各「区域品牌监督机构」在日本形成协作网络,严厉打击侵权行为。

第二步,建立自己的「米其林」标准。对参赛的B级美食餐厅进行官方认证,并授予商标使用权。在城市联盟的高速路服务区、体育场馆、城市公园等区域,设立B级美食推广餐厅,让B级美食走进大众生活,持续为联盟城市做背书。

▼ 图注:2015年,针对东京做宣传的B-1 Grand Prix食堂,在秋叶原开放(来源:网络共享平台)

第三步,联盟主动参与各城市的重大传统节庆。联盟会推出限定版的节庆特色美食,成为传统节庆中的亮点。如在大分县春祭期间,联盟派出了9个团体出席,并推出胜浦担担面、明石玉子烧、津山肥肠乌冬面等限定版美食。

此外,联盟还与各地商业机构合作,推出B级美食产品的「预制菜」,将B级美食的发展产业化。

▼ 图注:B级美食产品(来源:Grand Prix)

第四步,拥抱年轻人喜爱的ACG(动画、漫画、游戏)文化。将ACG内容与B级美食主题融合,形成对年轻人的持续传播。

比如,与知名IP蜡笔小新联动,推出剧场版电影《超级美味!B级美食大逃亡!》;与漫画家山仲刚太、鱼柄仁之助合作,出版B级美食主题漫画《B级美食小厨神》等等。

可以说,B级美食节早已突破节日的范畴,成为一个城市群的品牌,一个城市振兴的系统。

05

新节庆需要城市新视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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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大城市要全,小城市要特」的城市发展逻辑,丈量城市的老读者一定不会陌生。同样是新节庆,大城市与中小城市的发展逻辑也是不一样的,紧迫程度也完全不同。

▼ 图注:不是所有的城市活动,都能成为城市节庆

新节庆对一些城市,特别是大城市来说,只是其「城市名片盒」中的一张而已,一张不行就再换一张。像在品牌联盟发布的《2023中国节庆品牌100强》中,北京举办的有16个,上海有3个,两者加起来占榜单的近1/5。

新节庆对另一些城市来说,特别是中小城市,则是为数不多,甚至是唯一的一张城市新名片。这些新节庆能否持续获得成功,取决于是否获得了市民的「认同感」,是否激发了大众的主动性,更取决于是否结合了自身的特长。

具有持续活力的新节庆,并没有一招致胜的「武功秘籍」,只有围绕节庆构建的发展系统,使新节庆成为新机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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