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爸爸,一个人的身上有几个肾脏啊?”
“两个。”
“那我能不能把我的肾脏分给姐姐一个,这样的话,姐姐就能好起来,爸爸妈妈也不用终日泪流满面。”
闫森
这是2011年,年仅13岁的闫森对着父亲闫玉房说出的话,但仅仅两年之后,命运的黑手却伸向了15岁的闫森,让他的最美年华止步于2013年。
2013年3月15日凌晨两点,闫森的心脏停止了跳动。
他遗留在世的最后一句话是“肾脏给我姐姐一个,让我姐姐活。”
年幼的闫森为何会早逝殒命?在其生命最后的清醒时刻,他除了指名将自己的肾脏捐给自己的姐姐,又做了怎样的善举,竟使得所有参加手术的医生,齐齐静默哀悼?
医生哀悼
以一换五的小英雄
“我自愿在逝世后捐出两个肾脏,两个眼角膜,以及一个肝脏,其中的一个肾脏给予我的姐姐闫淑青”。
这是闫森的内心所想,但是3月14日的他已经无法亲笔签字,于是只能由父母代劳,在器官捐赠书上含泪签下了自己儿子的名字。
器官捐赠书
因为闫森快要死了。
旧疾复发导致的脑干出血,随时都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。
这是医院给予的诊断结果,但在闫玉房夫妇的心中,这却是对儿子的宣判,因为这已经不是闫森的第一次。
2009年,闫森第一次因为脑血管畸形陷入突发的昏迷,住进了医院,医生说幸亏发现及时,还有抢救的可能。
闫森
稍晚一步的话,闫森美好的青春年华可能就止步在了2009年。
幸运的是,手术很成功,闫森很快就从昏迷之中清醒,少年强健的抵抗力也让闫森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,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学校,继续为自己的理想学府-浙大做着躬身的努力。
图片源自网络
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突发的意外,命运会就此饶过这个可怜的孩子,但事实却并不如人所愿,四年之后,闫森再一次毫无征兆的栽倒,虽然被及时送进了医院,但是生命还是进入了倒计时。
但是,在自己生命垂危的关键时刻,闫森担心的却并不是自己,而是姐姐闫淑青。
闫淑青
因为2011年年尾的时候,闫森的姐姐被检查出了尿素症。
闫森虽然只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,但是在父母忧虑的神色之中,他也猜到了姐姐的病情一定不轻,这一点,在父亲带着他去做肾脏配型的时候得到了证实。
“完全吻合”。
这是专业检验之后出具的结果,但是拿到报道的闫玉房脸上依旧是愁云密布,正在这时,闫森开口说话了。
闫淑青
“爸爸,每个人的身体里有几个肾脏啊?”
闫玉房无力张口,只是对着闫森伸出了两根手指头。
“两个?那我给姐姐一个不就好了吗?这样我们两个都能健健康康地陪在父母的身边。”
闫森不知道捐赠肾脏意味着什么,虽然两人的肾脏完全匹配,但是闫玉房却不忍点头,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愿意,他也在纠结是否应该将女儿的康健建立在儿子的牺牲之上。
闫森
但幸运的是,闫淑青遇到了一位好心人。
他是一位来自济宁的21岁男孩儿,自知命不久矣的他愿意将自己的肾脏捐出来,以另一种生命的形式存活在世界之上。
男孩的慷慨点燃了闫淑青生的可能,这让闫玉房夫妻感受到了莫大的希望,13岁的闫森也在父母舒展的眉头之间看到了稍有的喜悦和宽慰,但是不时还会有密布的愁云出现在他们的脸上。
“老公,咱家的孩子是得救了,但是那个男孩的父母该有多伤心啊?我们能做些什么呢?”
闫玉房
妻子如此问闫玉房,闫玉房也为那个可怜的孩子心疼,于是夫妻二人达成共识,等到闫淑青出院,两人稍稍得空的时候,一定要多带着闫淑青去那家走动,聊表自己的谢意。
但是因为相关的准备工作尚未完成,因此闫淑青只能依托血液透析生存。
这是延续闫淑青生命唯一可行的举措,但是对于这个在风雨中飘摇的小家而言,却是一场不小的打击,也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挑战。
因为闫玉房没有钱。
闫玉房
肾移植的手术费需要三四十万,这还只是单纯的手术费用,术后的护理还将会是一笔不菲的支出暂且不说,术前的透析对这个家庭也是不小的挑战。
因为闫家的钱将将在2009年的时候经历了一次“大掏空”。
一波未平一波又起
2009年,正在山东聊城就学的闫淑青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,电话接通的时候,话筒那边却听不见说话声,只能听到压抑的啜泣。
“妈,怎么了?您别吓我,出什么事了?”
“青青,你弟弟生病了,医生说是脑血管畸形,我可怜的孩子,怎么办啊?”
闫淑青妈妈
虽然闫淑青仅仅只有十九岁,但在这件事情上她却表现出了绝对的冷静,她一边安慰着哭泣的母亲,一边买了最快一班回家的车票。
身为一个孩子,这本不应是闫淑青操心的事情,大多数的家长也会选择在家中发生重大变故的时候,出于保护孩子的想法,选择了隐瞒。
但这样其实是不对的。
孩子也是家庭的一份子,更何况,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也需要有危机和抗压教育,这是孩子成长过程中必须经历的部分,于是在弟弟闫森生病住院的时候,闫玉房和妻子才选择告知女儿以实情。
闫淑青妈妈
他们是家人,他们理应一块承担,家庭不仅是保护伞,家庭还应是齐力同心的后盾。
闫淑青以最快的速度从学校赶到医院,但看到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弟弟的时候,闫淑青止不住和母亲抱在一起,嚎啕大哭。
正巧医生推门而入,手上拿着的是一张手术签字单。
“病人需要立即手术,家属要是愿意的话,就在同意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”。
虽然手术费用不菲,但是闫淑青的父母却没有丝毫的犹豫,在家属栏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闫玉房
即便是砸锅卖铁,他们也一定要保住自己儿子的命。
幸运的是,命运的天平偏向了闫森,手术很成功,闫森也很快就痊愈,回到了学校,而身为长姐的闫淑青也在确保了自己的弟弟安然无恙之后,重新回到了学校读书。
为了给弟弟治病,家里花了很多的钱,虽然闫淑青只是2008年考入聊城大学的大一新生,但是她却只想尽快独立,能够赚钱分担父母经济上的压力。
但是厄运的病痛却缠上了这个可怜的孩子,在2011年临近除夕的时候,确诊了尿毒症。
闫淑青妈妈
在闫森患病的时候,闫玉房夫妻不遗余力的救治,当患病的角色成了自己的女儿,他们也愿倾尽家财,只愿自己的女儿能够健康的存活。
因为两个孩子都是他们身上掉下的肉,都是他们心尖上的宝贝。
但是2011年的闫家和2009年的时候经济状况已是有所不同。
夫妻二人原是一家酒厂的工人,但是因为行业的不景气,他们二人双双被工厂辞退,为了养家糊口,他们拿着所有的储蓄,开了一个小便利店。
王万荣和闫森
生活虽然清贫,但是看着一双儿女日渐长大,闫玉房夫妻二人也甚是满足。
俗谚道,知足者常乐,但是命运的苦难却三番两次找上了这个苦难的家庭。
2009年闫森的住院花去了家中大半的储蓄,余下的钱财却只能勉强维持几次透析所用。
为了让女儿正常的接受治疗,无恙地等到肾移植手术的进行,在2012年的时候,闫玉房成为了“廉价”的快递员。
闫玉房
说之廉价,并非是对快递员职业的轻视,而是较之正常的配送金额,闫玉房的所得比之旁人要少了一块钱。
因为,这是闫玉房独创的“竞争优势”,为的就是能够多跑几单,多挣一些钱。
为了自己的女儿,2012年的闫玉房好像不知道辛苦为何物,白天的时候他在便利店开门营业,晚上的时候,他便出去送外卖。
闫玉房
城市很大,但闫玉房却用自己的双脚丈量,只为升腾女儿存活的希望。
有人不明所以,认为闫玉房是憨厚之人的“恶意竞争”,但是在得知了闫玉房的事迹之后,所有的店家都自发补上了那一元的差价,甚至有时还会偷偷的往闫玉房的口袋里塞钱。
世界最暖莫过人心,奔波的闫玉房一天的睡眠时间不到四个小时,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,他便只觉得干劲十足。
可厄运却再一次发生。
一人之身竟是二人的希望
2013年3月14日的凌晨一点,正在跑单的闫玉房突然间接到了儿子打来的电话。
“爸爸,我头痛...”
话筒中没有声音传来,闫玉房却听到了一声清晰可见的倒地声。
“森森,森森”
闫玉房大声呼叫儿子的名字,但是却没有收到对方的应答,于是他不再送货,而是驱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“熟悉又陌生”的家。
王万荣
闫森倒在地板之上,桌面上铺放着的是还没有写完的卷子。
2013年的时候,15岁的闫森是一个准初三生,面临着中考的压力,于是每晚下学之后,他便还会俯身在书桌之上,多学一会。
卷子还没有写完,但是闫森年轻的生命却就此进入了尾声。
虽然闫玉房第一时间就将不省人事的闫森送到了医院,但是在3月15日的凌晨两点钟,奇迹没有发生,闫森的心脏还是停止了跳动。
王万荣
从脑出血复发到去世,不到48小时,闫森甚至没有来得及和自己的父母好好告别,也未能看自己心爱的姐姐最后一眼,他最后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有一句“让姐姐活”和器官捐赠书上由父母代签的“闫森”二字。
没错,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闫森不仅把自己的一个肾脏给了自己的姐姐,还捐出了自己的眼角膜和肝脏。
闫森自己的生命宛如流星从空中滑落,但是他却希望自己的器官可以帮助一些人的生活,让他们连带着自己的那份希望,好好地活着。
因为闫森的慷慨,五个病人得以开启新生。
闫森和闫淑青
闫玉房夫妻二人痛不欲生,但是为了不负儿子的所托,在3月15日的下午,闫淑青的肾移植手术就在紧锣密鼓地进行。
手术很成功,闫淑青的身体日渐恢复,但是在值得庆祝的日子,闫淑青却迟迟不见弟弟的影踪。
这让闫淑青觉得很是反常。
闫淑青
虽然姐弟二人有着八岁的年龄差,但是二人的关系却是很好,在住院的期间弟弟还经常前来探望,怎么自己好了,弟弟却不来医院。
“妈妈,弟弟去哪了?怎么最近都没有来医院?”
闫妈妈的泪水差点止不住,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自己的女儿,闫森已经长眠于老家的地下,她也不知该如何告诉自己的女儿,这个完全匹配的肾脏来自于自己的亲弟弟。
为了不刺激的女儿,她只是告诉闫淑青“弟弟学业中,在紧张的备考呢。”
闫淑青不疑有他,于是更加积极地配合术后治疗,想要去学校和弟弟共享这个好消息。
闫淑青
但是善意的谎言可以欺瞒住一时,却不能欺瞒住一世,在闫淑青日益康健,准备出院去探望弟弟的时候,闫淑青的叔叔终于告知了其实情。
因为闫玉房夫妻二人实在说不出口,这是对他们的双重伤害,他们抵挡不了。
为了隐瞒自己的女儿,夫妻二人想念儿子的时候,总会躲在医院的楼梯间里偷偷地哭,他们无法直面女儿崩溃的模样,于是选择让自己的弟弟“代劳”。
哭泣的王万荣
“妈妈,你快告诉我,这不是真的,弟弟还那么小,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?”
闫淑青的眼眶中盈满了泪水,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后槽牙,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,她多么希望母亲能够摇头,但是她眼眶中的泪水却成了事实最好的证明。
弟弟真的不在了。
闫淑青痛不欲生,她抓狂的抱紧自己的头,无力的瘫倒在病床之上,好不容易康复的身体又因为食寐不安陷入新一轮的危机。
可是有一天,闫淑青却忽然意识到,这幅身体已经不是属于自己一人的,它装有弟弟的肾脏,他是弟弟对自己的爱,也是其在世过最后的证明,自己必须振作起来,照顾好父母,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弟弟。
闫淑青
于是闫淑青积极配合治疗,在住院之后,回到学校继续就读,佯装2009-2013的痛苦经历没有发生。
一切都和往常一样,一切却又都和往常不同。
闫淑青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那声弟弟没有人会再予以回应,除夕之夜,饭桌之上的碗筷也会有一副纹丝不动。
在学业的闲余时间,闫淑青不再似之前和舍友商量着去逛街吃饭,而是稍有得空便会回家,陪在父母的身边。
2022年,闫淑青早已结束自己的校园生活,找到了份顺意的工作,虽然工作比较忙碌,但是逢年过节的时候,闫淑青总会回到父母的身边陪伴。
图片源自网络
每月薪水发放的时候,闫淑青总想着为自己的父母添置些东西,让他们不用那么操劳。
2022年的时候,闫森已经离世了9年,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忘记他,他们总会说起闫森,说他儿时的趣事,说他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。
在闫玉房一家人的心中,闫森永远是他们的孩子,在闫淑青的心中,闫森也永远是自己的弟弟。
为了不负弟弟的所托,闫淑青拼命的活着,并且把父母照顾的也很好,相信这样,闫森也一定会觉得心安。
2022年6月初,趁着工作间隙,闫淑青一个人来到了浙江大学门口,因为疫情,她没能进入校园,但是,她却骑车单车绕着浙大的校园走了两三圈,她带着弟弟来看这所学校。
浙江大学
闫淑青从未忘记,弟弟当年的理想大学就是浙大,弟弟虽然无法再亲眼看看一看浙大的校园,但是作为姐姐,闫淑青觉得自己应该代替弟弟来看看,而且闫淑青觉得,和自己早已融为一体的弟弟,他能看见。
亲人是后盾,也是生命存活的不竭力量,虽然闫森的生命如流星划过天空一般短暂,但是这个永远停留在2015年的少年郎,却为世人彰显了大爱,也让世人看到了感人的亲情。
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,我们不能预判未知,但是我们却能把握现在,珍惜所有的一切,努力存活,让自己的人生发光发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