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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道吧,武汉面窝夹烧梅

(来源:网站编辑 2024-05-30 02:09)
文章正文

还有这样的地方

为了寻一碗小时候的薄皮水饺,我闯进了上世纪的老居民区,1950年代建起的平房上面摞着后面几十年陆续加盖的二楼三楼四楼,门前坐着2020年代的住家人。

整个社区都是开了几十年的宝藏过早。四块钱一碗的热干面,五元一碗的桂林米粉,在我肚子里千千阙歌。

周围是刚拆完的废墟,不远处是高耸入云的汉口滨江楼群,新时代的烟尘兵临城下,二七路为群社区好像不懂得孤独,兀自热火朝天。

Part.01

汉口老城区

最后一碗四块钱的热干面

从徐州新村轻轨站出来,经过二七横路,步行约百米,没有标志牌,一眼即明的包浆感就能让我意识到:这就是为群社区了。

梧桐茂密,撑起一片阴翳,一大片红砖瓦房下开着些过早摊。人气最旺的李记热干面,说是开了三十年了,早年在旁边徐州新村,后来搬到这里。工作日早高峰八点左右,大排长龙。街坊们说,二七片排队的热干面,除了“佳上家”,就是这家了。

不同于武汉过早小店标配的泼辣型老板,李记热干面的老板春风拂面,气场温和,给周遭忙碌燥热的环境平添几分松弛。

价目表上热干面有四、五、六块三个档位,我内心疾呼,汉口现在哪里还有四块一碗的热干面啊!?听说在2019年,这里的热干面还是三块钱起步。过去的时光留不住,过去的物价却被留住了。

小碗一碗也有230克重,小半斤,亲测,女生完全够吃,而且挺适合欠一口热干面但实际饭量不大的朋友们。

李记是老式热干面的作派,卖了三十年,卖的是社区街坊口味的最大公约数。不是很干,也不是很润。用传统芝麻酱,而非当下流行的黑色芝麻酱。芝麻酱不太浓稠,也不太稀薄,面条掸得筋道,雨露均沾。

老板问你“带走还是在这吃”,在这吃用老式搪瓷碗,拌起面来大可尽展拳脚。带走的话,老板会多加点卤水。建议辣油少滴点,她家秘制辣椒后劲略足。

店里还提供免费豆浆。梧桐树下板凳高高低低,豆浆和热干面挨个坐下,有种觥筹交错的错觉。

Part.02

全体武汉人

快来胡翠翠水饺找童年

从李记热干面旁边的巷子往里走,就到了胡翠翠原味薄皮水饺。

小小一个门脸后面,是从自家屋后支出的小摊子。从胡翠翠的伯伯传到姐姐,再到她自己接手,这水饺摊怕是有六十年了。

武汉过早进化太快,如今“豁”一碗原汤薄皮水饺实属不易。大成路的水饺也受欢迎,但更像是“饺子”,肉馅和皮子均略厚重,吃起来像是果腹的主食,不似从前用瓢羹舀一个吸溜到喉腔的老式薄皮水饺,吃的是个消遣。

胡翠翠现擀现包,皮子擀得极薄,用筷子沾上少许肉,食指和中指迅速捏合,一尾薄如纸片的水饺就成形了。

蓝花瓷碗底部码猪油,猪骨汤冲开,只佐以紫菜、虾皮、葱花、香油,水饺捞起出锅,再扬一把黑胡椒。薄皮水饺在阳光下反光,轻薄如翼,市井气里的一点精致,就是这样了。

瓢羹舀起来,吸溜一下无需多嚼,皮就融化,爽滑带着咸鲜,绝对是小时候下楼过中的老味道。

不似那些租门面的小店,胡翠翠的水饺摊全年无休,过年期间也照常。“那么办咧,别个要七,只能一直开着”,多的是从武昌、青山过江来吃的。

胡翠翠早上五点出摊,到十二点卖完。“等到拆迁就不做了,到时搬家就享点清福算了。”她摆摆手说,“现在天天凌晨三点就要起来,儿女们也都吃不了这个苦,没人愿意接班。”

我听罢又端起碗,仔细把汤喝净。

Part.03

油饼包烧梅?

面窝夹烧梅你来试哈子

为群社区过早小吃种类齐全,让人惊讶。其实早年过早都这样,动辄一二十个摊子扎堆,样样齐活。

社区里有一家“严氏豆皮”,和“严老幺”没什么关系,人气倒是相当。排队的时候听说,有为群后生远赴美国读书,出发当天早上还赶着打包一份带走。

老顾客们喜欢称呼这家为“干子”豆皮,他家豆皮干子比笋丁和肉臊多,而且除非食客要求默认不加卤水,吃的就是这一口带着锅气的干香。

这家豆皮的米盘得好,有糯米的香气但不黏腻,扎实通透,配合微微焦黄的蛋皮,是以不变应万变的朴素好味。整个社区的风味基本也都是这个风格。

豆皮斜对面是“木林森”大面窝,店如其名,小面窝不卖,专卖大面窝,炸得枯,面窝圈密布满芝麻粒,香味扑鼻,咬在嘴里赛过吃肉,据说何祚欢老师也专程来买。

武汉过早的乐趣,有一小半在食客们主动的“共创”。街坊们充分利用面窝“又大又枯”的特性,买来烧梅夹在两个面窝中间,一润一枯,文武之道,边吃边说“这比油饼包烧梅不差,一定要试哈子”。

拎着面窝继续往前几十米,李记桂林米粉店值得我继续叠加碳水。整个为群社区像是被市场遗忘的价格洼地,五块钱买个桂林米粉,只想着是个素粉,没想到端上桌时丰富的码料让人吃出了高配三鲜感,肉臊、木耳、香菇、泡脚、酸萝卜一起上阵。

建议选空心粉或者细粉,空心粉少见,细粉入味,越嗦越上头。

Part.04

鱼香肉丝没有鱼

徐州新村真的有徐州人

为群社区从前是江岸车辆厂的第四宿舍,周围环绕着厂里其他三个宿舍,如今陆续拆迁,只有为群独善其身。

闲逛时偶然碰到了在阳台上看报的车辆厂退休厂长彭汉明。他说自己1984年当的厂长,搬到这里则早在1950年代末。当时的房子分为平房和二层小楼,人多地少,后来二层小楼开始加盖,平房变成四层小楼,慢慢形成现在的样子。

如今1980年代的房子都算老房子了,为群社区的房子虽“始于1950s”,却是青青园中葵,一直在生长。

彭汉明记得自己退下来的时候厂里面效益还不错,有七千多人,“其中有两千人都是徐州人,他们从家乡来武汉援建,‘徐州新村’这个地名其实就是为了致敬他们”。老厂长说,徐州人后裔也习惯来这里过早。

改开后,做小生意的多起来,厂里有些职工搬走了,留下来的宿舍租金便宜,慢慢就开始自发生长出越来越多的过早摊。

现在的为群社区热闹吧?老彭笑笑说:“那你是没看到十几年前,甚至前两年都比现在更热闹,推个自行车都走不动道,你撞我我撞你。”

十几年前这里还有一个连城菜市场,社区里面的“丁”字形道路,横向的一条路是过早,纵向卖菜卖杂货,天天跟赶集似的。后来连城菜市场拆了,前年又整治了露天卖菜,附近的劳动社区也拆了,当下我们所看到的热闹光景,比不了从前。

周围的老社区都拆了,老彭在阳台上就能毫无遮挡地看到二七滨江商务区,他边指边说,“其他那些车辆厂老宿舍现在变成了那样很洋气的高楼,就剩我们这里了”。

一只小猫咪刚刚降生,守在巷子口四十多年的杂货铺主人开始学着弹唱《隐形的翅膀》。

盘踞多年的广玉兰顶天立地,月季、蔷薇生得“侍儿扶起娇无力”,我还在这里买到了入夏第一束栀子花。

与阳光下踩缝纫机的婆婆再次照面时,她随口来一句“吃了冇”,好像我是在这里长大的隔壁小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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